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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站線路登陸_“無處安放”的共享單車:攝影師尋訪30城 “墳場”畫面衝擊視覺

05-06-21

“無處安放”的共享單車

攝影師尋訪近30個城市 用照片記錄共享單車過剩的情況 專家稱企業應做好服務才能獲市場認可

拍攝地點:廈門同安-泰普生物

拍攝地點:武漢武昌-毛家巷

拍攝地點:上海靜安-康定路

拍攝地點:廣州珠海-小洲村

拍攝地點:西安西咸新區-復興大道

拍攝地點:成都龍泉驛-大面鋪

拍攝地點:杭州西湖-大壩里

拍攝地點:天津武清-王慶坨

從“解決最後一公里”到“無處安放”,共享單車的發展正褪下最初的光環走向些許尷尬的境地。55歲的攝影師吳國勇,自2018年年初至今尋訪全國範圍內有跡可循的共享單車“墳場”。20個城市,一萬多張照片。吳國勇感慨,無處安放的不僅是由新生轉為尷尬境地的共享單車,也是當今社會浮躁的縮影。站在時代風口浪尖,多一些審時度勢,冷靜地分析各種行為的正確性及必要性,是行業、個人都應該具備的能力。

面對共享單車的現狀,專家稱,參与市場競爭的企業,必須擯棄將共享經濟作為圈錢工具的理念,踏踏實實做好服務,才能獲得市場認可。

“墳場”畫面衝擊公眾視覺

近日,一組名為“無處安放”的攝影作品走紅網絡。公眾首次集中看到如此多城市正在面臨的廢舊共享單車堆積場景。

畫面中,數萬輛共享單車無序堆放在城市的空地,高達數米。廢棄單車與雜草共生的寂寥與僅僅幾十米開外城市的繁華迥然不同。有網友感慨,看完要犯密集恐懼症了。還有人聽見了視頻中個別共享單車电子鎖發出的蜂鳴聲,稱“若隱若現,時斷時續,彷彿是瀕死的心跳”。

這組攝影作品是由55歲自由攝影師吳國勇拍攝的。他利用半年時間,從深圳出發,尋訪全國近30個城市45個共享單車墳場,共拍攝1萬餘張照片,見證着共享單車光鮮背後的慘淡容貌。

共享單車從繁華漸入尷尬

“解決最後一公里出行難”是共享單車誕生之際打出的響亮口號。自2015年5月第一輛無樁共享單車出現,引得各路資本瘋狂追逐,一時間共享經濟的風暴席捲中國。一段時間內,甚至有網友戲稱,晚一步闖入行業的撈金者擔憂的不是沒有資本,而是沒有顏色可用了。

據統計,短短兩年多時間,共享單車在中國各大城市集中投放量超過2000萬輛,以至於不少地區出現了車輛過剩的情況。市民們在享受共享單車帶來便利之餘,有關其無序及壞車率的抱怨也接踵而至。不少市民抱怨稱,共享單車入市成災,亂停亂放不僅影響市容,也阻塞了人行通道,由原來的“便民”變成了“擾民”。對於共享單車出現的問題,包括北上廣深在內的一大批大中型城市在觀望過後,也相繼出台控制總量等強制性管理措施。

從無序擴張到用時間檢驗品質,共享單車“墳場”在此時出現了。

不僅如此,行業內部的分化越發劇烈,自去年以來,悟空單車、3Vbike等小型共享單車公司相繼宣布停止運營,還有町町單車等企業傳出跑路消息。隨後,小藍單車停運,多品牌用戶遭遇押金難退等現象再成熱門議題。

做好服務才能獲市場認可

針對共享單車目前所面臨的尷尬局面,北京工業大學城市交通學院副院長陳艷艷在接受北青報記者採訪時表示,2015年後,一批以短期內佔領市場為目標的共享單車企業入市,其核心是資本驅動而非以服務為目的。在經歷高速膨脹后,因後期運營維護不到位,導致使用者變少,資金無法回籠,壞車及墳場的出現其實早可以預料到。

陳艷艷表示,綠色出行應當獲得鼓勵,但如果共享自行車過度佔用包括道路、場地在內的公共資源,政府出手治理也是明智之舉。

談及未來,陳艷艷認為,相關部門應繼續做好裁判員,而在經歷了一次考驗后,更應把好准入和准出兩道關。“行業監管應當完成頂層設計,地方也要根據當地特色制定相應規則,只有符合要求的車企才能進入市場。把責任明確到企業,一旦發現車輛破損率過高,或者其有有損公共利益的情況出現,應當毫不留情亮起紅牌。”

至於企業,陳艷艷表示,相關部門應敦促即將退市企業履行相關承諾,完成退費、清車的工作。仍在市場內參与競爭的企業,必須擯棄將共享經濟作為圈錢工具的理念,踏踏實實做好服務,才能獲得市場認可。

講述

吳國勇:這是一個時代的印記,不能被忘記

今年55歲的吳國勇家住深圳,是一名自由攝影師。他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此前自己主要拍攝與城市宣傳相關的題材,拍共享單車墳場可謂是頭一遭。

吳國勇稱,2016年他就註冊成為共享單車用戶,感覺出行因此大為便利。後來在小區和地鐵口漸漸發現了單車受損和胡亂堆放的現象,“那會兒我開始關注這個問題,但也只是零散地拍攝。”吳國勇說。

小藍單車宣布停止運營后,今年3月,吳國勇決定拍攝深圳一處小藍單車“墳場”。“當無人機飛起來的時候,我在畫面里看到約5萬輛小藍單車堆放在空地上,那場景直接把我鎮住了。”吳國勇感慨,那真是一種很極端的呈現方式。在此以後,吳國勇萌生了一個想法,“我想去全國各地的共享單車墳場一探究竟,把這樣的‘慘狀’以最真實的形態展現給公眾。”

尋找目標像完成一次拼圖

自從有了這個看似瘋狂的想法后,吳國勇便開始着手實施。最初,他想通過城市管理部門或者共享單車企業獲悉具體的“墳場”位置后前往拍攝,但卻屢屢碰壁。

最終,吳國勇通過網絡找到了答案。他從網上尋找各地市民、共享單車搬運工拍的“墳場”照片,“城市名、具體地點,多找找總會留下痕迹”,吳國勇說,通過僅有的線索幾方驗證,就可以大致推斷共享單車“墳場”的所在,整個尋找的過程就像是在玩兒拼圖一樣。

“墳場”的遷移也會給吳國勇帶來麻煩,他在長沙就遇到了遷移的尷尬。他提前從網上搜尋的三個“墳場”,在他到來后竟然全部“失蹤”了,包車司機帶着他足足轉了两天。當然,如果足夠幸運,吳國勇一天就能跑三個城市,並皆有所收穫。

化解拍攝阻撓還得靠智取

即便是找到了“墳場”,被阻撓拍攝也是吳國勇常遇到的情況。面對阻撓,吳國勇也總結出一套智取的辦法。

在武漢武昌區某地,吳國勇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無人機,期待馬上就要出現在畫面中的共享單車墳場。但他沒意識到,周邊已有人群聚集,其中一名男子衝出來用手在無人機的遙控前晃了晃,想要蓋住鏡頭。吳國勇異常平靜地回道,“攝影愛好者罷了,拍拍東西,拍完就走”。

偽裝成隨便拍拍的攝影愛好者,是吳國勇的常態,但這招也不總管用。在廈門的一次拍攝,起飛的無人機引起了看護共享單車工作人員的注意。“一堆人圍着我,還報了警。” 吳國勇回憶,後來警察來了后,表示對此沒有拘留權,也勸其如果沒有徵得同意就把照片刪掉。無奈,吳國勇只能照辦,好在後來又在硬盤中將數據恢復。

但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吳國勇曾“潛入”位於杭州的某品牌共享單車總倉庫。在室內維修間,吳國勇被工作人員攔下盤問,他謊稱自己是公司員工,卻因拿不出工牌露了餡兒。“最後照片被徹底刪除了,而且無法恢復。” 吳國勇說。

幾處大型墳場都已清理乾淨

在“有所收穫”的20個城市裡,吳國勇對其中一些場景如數家珍。他曾四次前往通州拍攝,“一處300米長的橋底空間算是共享單車理想的安放之地,有人看管,還有圍擋,裏面的單車積起厚厚的塵土。”令吳國勇不能忘記的是,因為橋體為這個巨型單車停車場加了蓋,所以這裏共享單車电子鎖的蜂鳴聲更加明顯,“這就像是它們在哭泣”。

在上海虹口,一片老石庫門拆遷區域騰出來的空地正好成了共享單車的臨時安放所。這處被稱為史上最貴的共享單車墳場,周邊房價已超過每平方米7萬元。廈門的“最震撼共享單車墳場”,不勝在佔地面積,而勝在其約十米的堆場高度。在杭州,一座廢棄的創新工業園區大樓前空地雜亂堆放着幾萬輛各色共享單車。

吳國勇曾反覆去過一些城市,在他眼裡,拍攝共享單車墳場的變化比捕捉一瞬間的意義更大。“此前各地的共享單車墳場大多是它們的臨時居所,相關部門和企業後續會將車輛陸續遷走。目前包括廣州、廈門、杭州在內的幾處大型墳場都已清理乾淨。新出現的墳場,規模也小了很多。”吳國勇說,這是當今的一個奇觀,五顏六色的共享單車被作為垃圾雜亂堆放,有着強烈的視覺衝擊。

小鎮見證單車生命軌跡變化

提到共享單車,不能不提“中國自行車產業第一鎮”王慶坨,這裏也成為吳國勇特意選擇的目的地之一。

今年4月,吳國勇跑到天津王慶坨。此刻,共享單車已經成為當地人口中避諱的話題。“沒有人願意跟我聊這件事,我一提及對方就會很警惕。” 吳國勇說。

當地一個小飯館的老闆娘告訴吳國勇,就在一年前,食客在她的店裡吃飯得排隊,村頭一家小招待所的房間供不應求,而如今村裡已經沒人了。

吳國勇找到一家正在負責拆卸共享單車零件的廠家,“他們就在田野里組裝了個流水線,特別簡陋。旁邊堆了七八萬輛各種品牌的共享單車。”可以想到,拍攝的請求再次被拒絕。“我的無人機剛飛上去,就有人過來了。”直到後來再次到訪,通過與廠長協商,吳國勇才拍下了一些珍貴的畫面。

今年6月,有媒體通過吳國勇找到了這個工廠。此時,田野里已不見拆解單車的工人,共享單車周圍長滿了雜草。

吳國勇說,王慶坨是共享單車出生的地方,僅僅一兩年時間它們又回到這裏。與當初面世的光鮮不同,如今卻面臨被肢解拿去抵債的窘境。它們的生命走完一個圈,令人唏噓。

無處安放的是車更是人心

從今年1月的零散拍攝,到3月開始尋訪全國近30個城市,吳國勇一共從20個城市拍到45處共享單車墳場,拍攝1萬多張照片。目前,他正想着從中挑選200張照片集結成書。

吳國勇告訴北青報記者,準備出書的過程,不只是篩選照片,更要搜集背景資料、網絡反饋和專家意見,這些都幫助他更好地梳理了一遍共享單車發展至今的內在邏輯。“這是一個時代經濟發展的證據,教訓太深刻。” 吳國勇說。

吳國勇最終把這組攝影作品取名為“無處安放”。他說,無處安放的不僅僅是遭遇廢棄的共享單車,更是當下的人心。“人們被潮流裹挾着向前,很少去冷靜地思考行為的必要性和正確性。人們的浮躁導致很難去踏踏實實做好一件事。這和資本潮湧入共享單車市場,隨後遭遇退潮,是一個道理。”

《無處安放》經網絡傳播,視頻的點擊量高達幾億人次。

吳國勇說,如今再騎共享單車,情感已有了微妙的變化,“我會想到它們的‘同胞’在墳場‘哭泣’的蜂鳴聲,想到單車回到王慶坨被拆成零件,它們都是有故事的。”經歷了從興盛到衰落,吳國勇會覺得在城市裡被騎行的每一輛共享單車都是多麼幸運,想到這裏難免讓人暗自傷神。

對於攝影,吳國勇堅持,只要還有共享單車墳場存在,他就會一直拍下去。“共享單車的資本潮水正在褪去,無論結果如何,這是一個時代的印記,不能被忘記。”吳國勇說。

(記者 熊穎琪 供圖/吳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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